冬日里的那一朵雛菊 重陽節(jié)的時候，買了一盆雛菊，紫紅色的花朵星星一樣開著，還有好多待放的花蕾。賣花的花農(nóng)告訴我，這花兒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可以開很久，這五塊錢花得很劃算。整個深秋，紫紅色的雛菊呆在我的書房里，給滿眼的書架和墻上的字畫添了生機和色彩。這個秋天，我過得不如意，人總是懶懶的，心情總是散散的。雛菊靜靜地呆在書房的一角，偶爾抬眼看到它繁星似的滿盆花朵，情緒會略微地振作一些。每個星期天的早上，我都會把它拿到南面的陽臺上，澆澆水，用噴壺給它洗個澡，水珠兒凝在油綠的葉子和紫紅的花朵上，像一些夏日里晶瑩的露珠，當(dāng)然，這是虛擬的露珠。轉(zhuǎn)眼，冬天來了。又一個星期天的早上，陽臺上的雛菊顯現(xiàn)出了疲態(tài)，葉子開始耷拉，花朵也開始枯萎了。我一如平常地澆水、噴水，然后，把它留在陽臺上，想，讓它自然地枯萎吧，等葉子和花朵都干枯的時候再扔掉也不遲。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心情的原因，今年的這個冬天很冷，我整天地呆在家里，做一些雜事或是什么也不做，像某種冬眠的動物。每天早晨打開陽臺的門窗透空氣的時候，都會看到那盆雛菊日漸枯萎了。偶爾我會給它澆點兒水，雖然花朵已經(jīng)完全枯黃，但是畢竟葉子還有綠意，它的生命還在。進(jìn)入十二月，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南下，溫度驟然而降，我的心情也隨之降到了最低點。生存的問題和生活的問題全都逼到眼前，像嚴(yán)冬一樣殘酷無情。這個時候，我已經(jīng)在家里閑呆了兩個多月，整個人如同一只穿過好久的舊襪子，疲沓無力。前面的路有些迷茫，如何繼續(xù)走下去成了我這個冬天里考慮最多的問題。連續(xù)的幾天雨雪天之后，天氣好像得了重感冒，一直陰沉沉的。太陽偶爾從厚厚的云層后面露一下臉，很快就又躲回去。接下來是持續(xù)數(shù)日的大霧天，空氣里總是彌漫著陰濕的氣息，仿佛這個內(nèi)陸的城市已經(jīng)變成了倫敦。屋子里的暖氣根本驅(qū)不走寒冷的陰濕，家里的所有織物都蘊含著濕氣，一直滲到我的身體里。突然，我感到自己坐不住了，急切地想逃離這個曾經(jīng)很舒服的家。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塊做寓公的材料，我必須回到忙碌的工作中，雖然那種忙碌曾經(jīng)一度讓我厭倦，雖然我已經(jīng)自動放棄了那種忙碌。于是，我找到了新的工作。新工作開始的第一天早晨，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打開通向陽臺的門窗，讓屋外新鮮清冷的空氣驅(qū)除夜來的濁氣。當(dāng)我走進(jìn)陽臺的時候，突然感覺有些什么東西不同于往常了。一朵紫紅色的雛菊，悄然開放在一片完全枯萎的花朵之中，新鮮而且生機盎然。它開放得是那樣出人意外，突如其來，讓人心理上缺乏準(zhǔn)備。我驚詫于它的開放，一下子竟然呆在那里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屋外彌漫著濃重的晨霧，一切都虛幻恍惚。那朵小小的紫紅色的雛菊靜靜地開放著，在一片灰色的背景中，明亮艷麗，透露著頑強的生命的信息。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很容易被什么感動的人，但是那一刻，我心軟得一塌糊涂，眼睛突然模糊起來，然后，有濕熱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滾滾而下。生命的激流在我的身體里急切地涌動著，像百年不遇的洪水，沖垮了我心中脆弱的堤壩。那朵小小的雛菊似乎在對我說話，它似乎在告訴我，無論什么時候，生命都是頑強的，即便是在最惡劣的環(huán)境中，也會綻放驚人的美麗。我隔著三十厘米的距離與那朵小小的雛菊面對，淚水縱橫。然后，我轉(zhuǎn)回房間，拿出許久沒有動過的心愛的尼康相機，裝上一個新膠卷之后重新回到陽臺上，從不同的角度拍了整整一卷照片。在相機的取景框里，那朵小小的紫紅花朵，在一片枯黃和灰暗的綠色中，逼人雙目，像灰暗寒冷冬日里的一縷明亮的陽光，又像是一張綻放的笑臉。生命的活力和信息從小小的花瓣中強烈地透露出來，進(jìn)入我的身體，進(jìn)入我的心靈。當(dāng)我走在霧氣彌漫的上班路上的時候，當(dāng)我坐在新的辦公桌前的時候，那朵小小的雛菊一直靜靜地開放在我的心底。從那天起，我每天早晨醒來和晚上下班的第一件事，就是走到陽臺上去看看那朵小小的雛菊。今天已經(jīng)是第五天了，此刻，它依然開放著，鮮艷著，絲毫沒有凋敗的跡象，在肅殺的冬日里，在一片枯萎中，靜靜地傳遞著生命的信息，靜靜地傳遞著溫暖，像一個神秘的預(yù)示，充滿禪意。我一直認(rèn)為，人的一生中會有許多面臨改變的時刻，那些時刻發(fā)生的事情并不一定驚天動地，遇見一個人、碰上某件事情，甚或是一句話，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生活。這個冬天，我看見一朵盛開的小小雛菊，于是，我的生活開始向另外一個方向發(fā)展了。 雛菊的微笑 潔白嬌嫩的花瓣，一層一層擁擠的簇在一起，攢起中心那淡黃的還掛著粉兒的花蕊，很小，很小，我說，“它太小了，太不起眼了！” 你卻說，“那是纖巧，盡管小，盡管稚嫩卻仍然執(zhí)著的付出著?！蔽尹c頭，笑著承認(rèn)了你的結(jié)論，你總是那么有理，而我無論如何也辯不過你。于是我托起那花朵，“瞧，它的蕊上還掛著一粒粒的淚呢?！?你固執(zhí)的搖著頭說，“不是淚，是笑容，它把笑容凝成花粉，讓他們乘著風(fēng)飄向海角天涯，飄向那些需要笑容的人?！蔽矣贮c頭了，你總是那么開朗，那么善良，也不知那花兒是否真的那么想，但我相信，你來世若做了那花，花蕊上淡黃的花粉一定不是淚，是笑容！呵，來世，你來世真的會做那朵花嗎？那是雛菊，從來未被我注視過的縐菊，卻因為你，它的純潔，它的樸實讓我深深的愛上了它。你是睡了嗎？瞧，你睡的樣子多美！多像雛菊，我好想在你長長的睫毛上撒下一層淡淡的花粉，你不是曾許諾過要讓你的笑容變成花粉的嗎？看你這樣安靜的躺著，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，卻仍然那樣生動，如果換了別人乍看去，恐怕只當(dāng)你立即要脆脆的笑出聲了吧。如果雛菊會笑，笑得一定和你一樣動聽。記得我第一次對你這樣說時你便很開心的笑了，我說你的笑聲讓人聯(lián)想到啄著漿果的小鳥，滴著露水的樹葉，迎著春天的風(fēng)鈴，“還有掛著花粉的雛菊！”你搶著補充道，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最心愛的雛菊說漏了？以后我常說這句話，哪怕是在你最不開心的日子你也會因為聽了這句話而抹去傷心，換上笑容。其實那時你心里仍然很難過對不對？我看得出來，但我知道你是那樣崇敬著雛菊的堅強，你說它那么小卻一點也不自卑，一分一寸的爭取著愛與被愛的權(quán)利。而我不同，我只是一個沉默的人。我不明白是否因為我根本沒有思想，我只知我在遇見你之前幾乎是個懦夫，我什么也不敢做，也沒有能力做什么。而你卻改變了一切，你的開朗與你的哲學(xué)感染了我，你說我并不懦弱，我只是缺少一點點，一點點——自信。你伸出小指，在細(xì)細(xì)的指尖上比劃著，“向雛菊去學(xué)啊！”你笑得那么爽朗，你的這一切也是雛菊教給你的嗎？ “如果我有來世，我要做雛菊！”你說得那么堅決。我笑了， “你做吧，我可不做！”你不高興了，“為什么？”“我要做那個養(yǎng)花的人！”我壞壞的笑著。剎那間，你明白了，你看著我，好象在笑，又好象在怪我。突然間你又嚴(yán)肅起來，“真正的雛菊是自己在野草中開放的，它要自己生活，它不要養(yǎng)花人！”我也明白了，你喜歡這種互相的感覺，而不是被當(dāng)作一盆珍貴的花精心照料。是啊，那你就不是你了，僅僅只是一盆花而已。我突然想說，“你就是雛菊呵！或者，你的前世就是雛菊？那么緣去緣來，你的來世仍然是雛菊！”喔，也許你一生就等著我說這句話，因為你知道我也如你一樣深愛著雛菊，因為你也知道小小的雛菊不但付出著愛也渴望著被愛啊！你一定會最喜歡這句話的，你一定會笑的，會笑得比現(xiàn)在更甜更美更動人的！可是我該怎么對你說呢，我是不是太笨，這句你期待以久的話卻想出得太遲了呢？你睡了啊！我可以對著你的笑容一千遍一萬遍的重復(fù)這句話可你聽得見嗎？你睡了??！你睡得好熟好熟，為什么無論如何都叫不醒你？瞧，我為你采了這么多的雛菊，全是潔白無暇的，就和你一樣。睜開眼睛驚喜的歡呼一聲吧，你已經(jīng)睡在雛菊的海洋中了！為什么，為什么不愿抖動一下你的眼瞼，讓這一片美麗映入你清澈的雙眸中？ “你就是雛菊，或者，你的前世就是雛菊，那么緣去緣來，你的來世仍然是縐菊！”我是這樣認(rèn)真的對你說著，你卻仍用那無聲的寂靜回應(yīng)著我。我猜，你已經(jīng)離開這里了，去另一個地方了，那里有野草，有風(fēng)霜，有你——雛菊！別怕，你不會孤獨，我已經(jīng)找到這片草地了。我看到了你纖小的身軀，看到了你迎著陽光的潔白的笑臉。你已經(jīng)是雛菊了對嗎？看，你的蕊上掛著笑容。呵，它已經(jīng)凝成了花粉了。不會有寂寞的，這片草地上會永遠(yuǎn)坐著一個改變了許多的男孩，保護(hù)這雛菊，保護(hù)你。你又笑了嗎？讓我輕輕的吻你吧，啊，淡黃的花粉沾在了我的嘴上，你看到了嗎？我也笑了，笑得和你一樣開心。你的愿望實現(xiàn)了罷，你的微笑正向那些需要笑容的人們飛去…… 希望你能采納我的答案